人世间故事征文高中
人世间故事征文高中 篇1
我出生在吕梁山区,这里曾经是全国十四个集中连片深度贫困地区。小时候我们村300余人,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生活。虽然我们村距离镇上三公里,但是一条清河之隔,却又变得那么遥远,真是“夹河千里远”。交通条件差,自然资源匮乏,地上没抓的——红枣,地下没挖的——煤炭。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开始,村里才有了农用三轮车,个别家庭才有了14英寸黑白电视机,经济才慢慢活跃起来,比周围别的村还是更贫穷一些,家家户户都不富裕。
我的父亲是一名老党员,是村里公认的好人,在20世纪70年代当过六年兵,有着坚定的理想信念,对党无比忠诚。不管在部队时期,还是退伍回村务农之后都是优秀共产党员、学雷锋标兵、劳动模范,奖状、奖章和荣誉证书满满的一箱子。我的母亲是一位朴实无华的农村家庭妇女,勤勤恳恳、默默无闻、任劳任怨,但是颇有才华,裁缝、剪纸、画画、秧歌样样精通。在这样的家庭成长起来的我,在精神上是非常富裕的,满满的正能量。不过,在经济上,我们家真的是太贫穷了。我作为“80后”,从吃玉米糊糊到窝窝头,一吃就是22年,一天一顿、雷打不动,一直到2002年我们家还是一天一顿窝窝头。后来我参加工作后,时常有朋友说:“今天我们吃个稀罕饭——窝窝头。”我说:“我真不稀罕了。”
我于1992年9月考上初中,11岁的我第一次到镇上读书。记得开学那天,因为自己是农村孩子,没出过门,比较害羞,在薛村中学大门口徘徊了一个小时,愣是不敢进校园,最后还是二姐把我拉进校园。上初中后,我住在父亲老战友家的一间旧房子里,寒冬腊月也没钱买炭生火,洗脸洗脚都是用冰冷的凉水。一天吃两顿饭,为了省钱,都是父母翻山越岭给我送饭吃。父母从家里往学校走,我从学校往家走,半路上在哪相遇,哪儿就是我的“餐厅”。为了让父母少走一段路,我一般都是跑步回家,自己尽量多跑一段路。从家到学校有条河,到了冬天才有小木桥,平时我们都要光脚渡河回家,春秋两季河水还是比较凉的。一天来回涉水四次,落下了腿痛的毛病,现在一到天气变化,腿提前就开始疼上了。
在我上初中时有过两次辍学经历,都是因为家里穷,自己想减轻爸妈负担,让两个姐姐继续读书。1994年第一次辍学后,年仅13岁的我积极动员三户邻居联合种植起了中药材。通过河南省卢氏县中药材公司购买种子,本来购买的种子是西红花,没想到长出来的却是草红花,最后以失败告终。返回校园又从初一开始读书。1996年第二次辍学后,15岁的我积极联系黑龙江省大庆市西瓜研究所,开始了西瓜发家致富梦。最后因为技术跟不上,抱着满地只有7斤(原以为可以达到70斤)重的小西瓜痛哭不止。后来,痛定思痛,重新返回校园,认真读书两年,终于在1998年结束了长达六年的初中生涯,开启了高中学习生活。
上高中后,正是自己长身体的时候,一米七六的个子只有108斤重。那会儿在学校上灶吃饭,一顿饭我只吃一块钱,饭后总向老板要一大碗面汤喝,幸运的时候还能在锅底捞上几根面条吃,多少能充实一下我饥肠辘辘的肚子。每天晚自习下课后,我都要吃一大片妈妈给我烤好的窝窝头吃,再喝点白开水,方能安然入睡。
有一天,我们宿舍的几个小伙伴,打赌说看谁最能吃?有一位同学提出谁一顿能吃四袋方便面就算厉害。其他同学面面相觑默不作声,我说我吃五袋也没问题。其中两个同学和我约好第二天中午打赌吃五包方便面,我欣然答应。到了第二天早上,同学估计我能吃了五包,又让我加成六包,我主动说我吃七包。到了中午,我们一起去了学校附近的小饭馆,一次下锅煮了七包方便面。在众同学的目光注视下,我20分钟就吃完了一大盆子方便面,后来觉得有点渴,又喝了两大罐头杯子开水。看客们目瞪口呆,吓得两位同学扶着我走路。其实我自己知道,这次终于是真正吃饱了,平时都是六分饱。
记得那是2000年的暑假,学校利用暑假时间提前补高三的课程。那时大姐大学刚毕业开始找工作,二姐还在上大学,是我们家最穷的时候。一天下午,有同学告诉我,你爸爸来看你了。我兴高采烈地跑去接父亲,以为父亲肯定是知道我没钱吃饭了,来给我送钱的。当时,我已经欠下灶上老板七十几块钱了。见了父亲后,我心想当着同学们的面给我钱不是更有面子吗。可是父亲却拉我往僻静的地方走。到了没人处,父亲说这次他是带着大姐到县城找工作的。走的时候,家里只有一毛一毛的五块钱。从村里到县城,父亲和大姐路费就花了四块钱。现在只剩下一块钱,回不了村了,来学校找我想拿三块钱。幸好我虽然赊账吃饭,还给自己留下五块钱以备急用。这次算是派上用场了。
2001年我考上了海南师范大学。父亲欣慰的同时,又开始发愁我开学交学费的问题。大姐上大学靠借钱,二姐上大学靠贷款,到我上大学借下的钱和贷款都没还上,家里实在是分文没有。父亲三天三夜没有睡觉,着急地在院子里劈柴,一不小心一个木屑扎在父亲的头上,顿时血流如注。父亲在地上抓了一把黄土按在头上,后来也硬是没有去医院包扎一下。看着父亲躺在炕上,我哭着说:爹,学费的事你不要操心了,我自己想办法,我一定把四年大学读完再回家。后来我找伯伯、叔叔、姑姑、舅舅、姨姨一共拿了1000元钱,另外又借了1000元,奔赴海南上了大学。在学校领导的关怀下、在班主任老师的关爱下,我顺利地开始了大学生活。上大学后,我通过勤工俭学、做家教、演小品、说相声、拍电视剧,独自边打工边上学完成了大学四年的学业。
从小学到大学,在艰苦的岁月里,我们物质上贫穷,但是精神上富裕,家庭团结和睦。父母含辛茹苦把我们拉扯大,付出了艰辛的汗水和心血,成为我们村唯一一家把三个孩子都培养成大学生的人家。而且我们仨现在都有了不错的工作。回忆起过去那艰苦的日子时,我们都泪流满面。艰苦的日子,锻炼了我们坚强的意志和吃苦耐劳的优秀品质,我们继承了父辈自力更生、不怕苦不怕累的优良传统。回忆过去的苦难,回想今天的幸福生活,只有经过严寒的人才知道太阳的温暖。
人世间故事征文高中 篇2
春天的边陲傣乡,椰树摇曳,山花遍野。
夕阳慢慢靠近远处的山丘,亲吻着这片土地上每一朵花蕾小巧、饱满坚挺的洛索花。尤其是父亲守护一辈子的那棵洛索花树,晚风吹拂中,小小的洛索花从高高的树干飘落下来,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那是傣历新年团圆的味道,更是一种淡淡的乡愁、浓浓的情怀。
我出生在云南省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南腊河源头的一个傣族寨子,虽然偏远却不贫瘠,热带雨林四季郁郁葱葱,造就了故乡的沃土。远处田间仍然有人在烈日下耕耘,他们以谦卑的姿态行走在崎岖山路上,如同坝子不远处的雨林深处,绿色的草木生生不息。在儿时记忆里,寨子附近、田边地头,随处生长着苍翠茂盛的洛索花树。那时还不知道它的学名,寨子的傣族老人叫它“迈索”。一年一度傣历新年节临近,纷纷飘落的洛索花香弥漫整个坝子。
听老人讲,“迈索”属于常青乔木,木材常被用作板材,不易被虫食,是制作木甑子的优质材料。花蕾更受傣家人的喜爱。每到花开时节,村寨的姑娘们便成群结伴去捡花蕾,为新年制作“毫洛索”做准备。我家是兄弟俩,没有女孩,但也要去捡花蕾。放学后,我叫弟弟背上一只小箩,来到地边捡洛索花。我们爬上树,骑在有韧性的树枝上快乐摆荡,把花蕾往空地上扔,然后再下树捡。太阳快要下山时,我们停下捡花的活,赶紧去找放在田边吃草的水牛。我在后面赶着几头水牛,弟弟骑在牛背上走在前面,当我们一路玩着回到家时,父母也从地里干活回来了。洛索花背到家后,要把它分散倒在簸箕里晾干水分。傣历新年节前夕,母亲把干洛索花和糯米拿去加工磨成粉,再用芭蕉叶包裹,与每家每户一样,连夜蒸制过年吃的“毫洛索”。文案网发布 wenAnDaQuAn.Com
那年我14岁,从未离开过父母,更没有出寨子进过县城。怀揣着州民中的录取通知书,奔向未知的远方。离别前夜,灶台边上,昏暗的煤油灯下,母亲和外婆围着我一遍遍叮嘱,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担心家里。
竹楼外,大雨轻狂,一场又一场从后山顶飘来,洒落在父亲的那棵洛索花树上,敲打在竹楼黑褐色的瓦片上。第二天鸡叫后,我和父亲带上母亲蒸好的毫糯索,坐拖拉机到镇上赶最早一班客车。这是我第一次乘车离开村寨,一缕忧伤如同南腊河畔的雾霭出现在视野的尽头,深刻而苍茫。
如今,离开故乡已经25年。过去父老乡亲们靠种水稻、包谷来维持生活。每当临近傍晚,一座座竹楼瓦片间升起袅袅炊烟,日子悠闲又自在。春耕时节,阵阵蛙声响彻静谧的田坝,母亲张罗着给赶牛犁田的父亲送早饭,劳作间隙的人们坐在洛索花树下乘凉,小水牛在清澈的河边懒洋洋觅食,刚被放出的鸭子快活地跳进清澈见底的水潭,我们几个小朋友早已在河边草丛里一边玩耍一边捡鸭蛋。
上世纪90年代末,我离开家乡上中学,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快速发展,使这个亘古不变的寨子焕发出新的生机,乡亲们种下的橡胶、香蕉、甘蔗成了开启脱贫致富大门的金钥匙。人们拼命劳作,为了增收,为了家庭,关心着化肥价钱、橡胶产量。寨子边上的两棵老洛索花树经年累月目睹着变迁,为坝子增添了不少生机。
父辈们一年四季闲不住,通过橡胶、甘蔗这些产业改变了故乡发展滞后的面貌,人们告别了水牛犁田、自给自足的时代,道路加宽了,房子变美了,竹楼下家家停着小汽车。对我来说,更是靠着父亲的辛勤劳作,才有机会走出偏远村寨。
趁着双休日,我带着妻子和两个女儿回寨子,走进曾经充满快乐的山间田坝。眼前的风景悠然,田野种上了嫩绿的豆子、包谷,我发现,田埂边那两棵洛索花树,花蕾随风飘落,花香沁人心脾,蜂蝶起舞欢歌,感慨之情从心底油然而生。多年过去了,父亲没有砍掉那棵洛索花树。它依然立在那里,任凭风雨吹打,像村寨里的菩提树一样顽强生长并焕发生机。
对于故乡的人们来说,“有林才有水、有水才有田、有田才有粮、有粮才有人”这样朴素的生态观根植于血脉。“春末不伐木,月明不砍竹。”傣家人永远钟爱像洛索花树一样四季常青、花香飘远的树木。
这些年来,在决胜脱贫攻坚的道路上,故乡的人们不仅尝到了发展天然橡胶产业带来的甜头,也逐步树立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渐渐懂得走生态优先、绿色发展之路,才是过上和谐美好生活的本源。
眼前的故乡,云过雨歇,雾霭散去,遥望远处青山寂寂,绿水潺潺,竹楼里的傣家人祝福来年样样好,事业节节高,楼前院落绿意盎然,花果飘香,一切如此自然、美丽。
人世间故事征文高中 篇3
旧时光是什么?是梦里的潺潺流水,是枝头摇曳的枫叶,是楼门前那一群孩子跳动的身影。可不知什么时候,它却成了触碰我们神经的一根弦,深深地扎在心灵深处,时而触碰一下,那余音萦绕成一曲经典挥之不去。
在新疆伊宁市驻扎着这样一个特殊的单位——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四师建华皮革厂。“小二楼”就是这个企业建厂初期时一栋造型别致的楼房。外观设计沿袭窑洞风格,粗犷霸气,青砖砌筑,南北通透,进入楼中就好像进入了“地道战”的隧道里。楼顶全是弓形设计,家家户户门挨门。楼道一通到底,户户如窑洞。全楼居住着二十几户人家,统称为“小二楼”。
这栋楼建造于大跃进的时代,一直都是单身职工居住的地方。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多年轻职工把“小二楼”当作结婚的新房,单身楼就变成了居民楼。由于住房都是单间,屋内地方小,而且没有上下水,生活用水都是到楼下固定水房担水,所以,家家都在走廊里做饭,门口垒着参差不齐的炉灶,整栋楼狭窄的像一座蜂巢。居住条件虽然艰苦,但是住户之间都很和睦,锅碗瓢盆交响曲中,大家像勤劳的蜜蜂一样繁忙,欢声笑语常常充斥在茶余饭后。
我和“巨蟹男”在一个雪花飘飞的季节有了自己的爱情之巢。“小二楼”里的第三间小屋就是我人生的新家,我的甜蜜生活就是从这间小屋开始的。自从住进了这间小屋后,幸运之神就伴随着我,眷顾着我。人生中的三大喜事都是在这里完成的。
第一件事,就是在这里拥有了属于我的小家。在计划经济年代,不用买房,都是单位分房。但是,你要想住进这栋小楼里也是不容易的。很多年轻的职工都需要婚房,但单位房源紧缺,分房要论资排辈。那时,能要到一间属于自己的小屋,已经感到很庆幸很知足了。我们心存感激,十分珍惜。因此,我俩把这小小的屋子装扮得喜气洋洋。房屋中间铺了一张床,还请木工师傅打制了当年很时兴的高低柜、写字台、大立柜、碗柜、带弹簧的三人沙发,还有圆桌、四把钢管椅、一张放着锅碗瓢盆的桌子,依着门挨墙摆放。高低柜和写字台分别摆上了当时很昂贵的,有四个喇叭的录音机和十四寸长虹牌电视机。麻雀虽小,但是五脏俱全。一间小小的屋子被我俩布置得既温馨又舒适。
第二件事,就是我和“巨蟹男”在这间小屋中洞房花烛,开始了婚后的甜蜜生活。
第三件事,就是在这间甜蜜的小屋里拥有了我们俊朗、聪明的儿子,这间小屋更加有生气和欢乐。
蜂巢般的“小二楼”里住着一群快乐的邻居。邻里之间就像是一个温暖的大家庭。双职工平时都是匆匆忙忙的。但是邻里之间非常团结,谁家有大事小情,都会相互扶持,彼此帮忙。谁家的炉火灭了,有人在你下班前帮你燃好。谁家缺盐少醋,少菜缺粮,邻里会帮衬着。
清晨,雄鸡高歌,唤醒沉睡的大地,催促人们起床。
炊烟袅袅,萦绕在楼顶,缓缓消散于空中。刀与菜板的撞击声引来屋檐下燕子的聆听;锅内沸腾的热水,咕噜噜地冒着气泡,蒸气弥漫整个楼道;勺子碰触在锅沿,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叮当当”声,宛如演奏一曲国际交响乐。
手执勺子的女人,额头散落一缕秀发,遮挡在睡眼惺忪的脸颊;变戏法似的早餐已摆上饭桌。
太阳西下,晚霞映照出柔和的光晕,余晖泼洒在天际。大人们下班陆续回家,楼道里炊烟升起,诱人的香味悄悄弥漫。谁家做了鱼、谁家做了肉、谁家做了鸡蛋卷饼,孩子们就会闻着香味端个小碗,这家吃个菜,那家尝一尝鱼。男人们会聚在楼头,端着好菜,拎着小酒互相分享。女人们会聚到楼头,边织毛衣边唠着家常。谁家的女人温柔贤惠,谁家的女人慵懒败家,谁家孩子乖巧听话,谁家孩子调皮捣蛋……
俗话说:“老鸹窝里出凤凰。”这栋小楼虽然拥挤,但住在这里的孩子们从小就很自立。刚上小学的年纪,脖子上都挂着自家屋门上的钥匙,他们上学没人接送,放学都是自己回家。回家后,他们会结伴玩游戏,一起写作业。这些孩子们大多都品学兼优,如幼苗长成了参天大树,上大学,读博士,周身洋溢着青春的光彩。
随着时代的发展,小二楼被拆除了。老邻居都搬进了宽敞舒适、条件优越的新房。但是,大家对这里的幸福记忆都没有忘,凡是在这里住过的人们,都会和我一样,怀念着我们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偶尔见面时,还是津津乐道地谈论和怀念着我们那个共同的大家庭,怀念着孩子们在那里一天天长大了的小模样。
几十年过去了,关于“小二楼”我家那间屋子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常常在梦里又回到了家。那里承载了我太多的甜蜜回忆和幸福时光。不管走到哪里,不管我现在住得有多宽敞,“小二楼”里那个蜂巢般甜蜜的小屋,将会在我心中永远珍藏!
人世间故事征文高中 篇4
已届花甲之年的我,经常会想起父亲当年的那辆木制独轮推车。
父亲曾不止一次告诉我,这辆独轮车是当年参加过解放战争渡江战役支前的爷爷亲手为他制作的。在我的儿时,这辆车曾“推着”我们全家度过了一段艰难的岁月,也曾给我留下了一段难忘的童年记忆。
那时,独轮车可算是农民在手提肩挑之外最主要的运输工具了。在生产队除了运送土块、河泥和刚割下来的稻谷、麦穗,每个农忙结束后,还会用来运送上交的公粮。在我的记忆中,印象最深的场景是:生产队十几个男劳力,每人一辆独轮车,推着晒干的稻子或麦子,从生产队打谷场出发,形成一条长长的送粮大队,向着六七里之外的乡粮管所出发。一路上,号子声、车轮声响成一片。那规模,那阵势,俨然战争年代的支前部队。父亲是生产队干部,他推着比别人多得多的粮食(车装多得拿的工分也多),走在送粮车队的最前面。
农闲了,父亲的独轮车却闲不下来。父亲有时用它装载屋后砍下的竹子,起个大早,赶运到几里外的集市去买;有时用它到十几里外装载用木桶存储的氨水拉回生产队做肥料。更多时间,父亲总会四处打听找一些人家需要用车搬运的活儿,挣上一元甚至几毛的钱补贴家用。到了腊月二十之后,父亲每天都会到江边的客运码头,帮从外地回家过年的人运送带回家的东西。那几天,父亲推着车奔走在天寒地冻中,往往能比平时挣得多。到了大年三十,他就会很自豪地给家里多置办些年货,给母亲和我们兄妹几个买新衣服,甚至还会给我好几块压岁钱。
最难忘那一次父亲推着我去卖猪的情景。家里有一头百十斤的猪,只能装在独轮车一边,而独轮车两边对称装推起来反而省力。于是父亲就唤上我这个“老幺”(排行最小)坐在车的另一边。我美滋滋地享受被父亲推着的惬意。而最让我开心的,是父亲把猪卖了之后,买了我在过年才很少吃到的脆饼和奶糖,让我在回来的路上吃。
“爹,你真舍得呢,买了我最想吃的。”
“儿呀,爹今天有钱了,就要让你好好享用一下。”
“爹,脆饼、奶糖我不都吃了,我要带回去分给姐姐吃。”
“懂事的好孩子!往后日子渐渐会好起来的,我还要买更多的好东西给你们。”
坐在父亲的车上,听着父亲对未来的憧憬,那时我感到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渐渐地,我在父亲的独轮车声中长大了。我也不好意思再去享受让父亲在车上推着的快活了。有时,看着父亲推车走得艰难,我就会用一根绳系在独轮车前面的横杆上,像纤夫拉船一样帮上一把力。这时父亲往往又会在车上多装一些货物。五年级那年,父亲像往年开学时那样,帮我所在的学校到20多里远的书店去运书本。这样父亲得到的三四块钱运费,就可以开支我们姐弟俩开学的报名费。我知道因拉运的书本较多,路上一定很吃力,就一定要跟着去帮忙。父亲本不答应我的,但又拗不过我,还是带着我一起出发了。因为是空车前往,走到半路父亲又让我坐到车上。我惊奇地看看他。他说:“坐吧,路远呢,省得回来时跑不动。”我顺从地坐车上一会儿,又执意下车帮父亲推了一段路的空车。我记得那时父亲看我帮他推空车时,他的两眼是放光的。我想他一定是看到“老幺”已能替他分担而感到欣慰。父子俩一路轻松到了书店,可回程的路就不轻松了。父亲猫着腰,迈着沉重的双腿艰难地行走。我呢,也背着拉绳,吃力地走在前面。那时,我看不到车轮下碾过的痕迹,但听得到独轮车“吱吱嘎嘎”的声音;我也不知道父亲这样的辛劳是不是为了赚到几块钱的报名费,但我知道父亲就是在那最艰苦的年头,用他的苦涩和顽强、劳累和坚韧,推走了家境的贫穷,推来了生活的希望!
再后来,到了20个世纪80年代,农村里双轮板车逐渐取代了独轮车,而年迈的父亲却没有添置这样的运输工具。他看着年纪小一点的都在改换板车,他自嘲道:“我年纪大了,就不再去吃那番辛苦了。凭着我的残年余力,还可以种好几亩责任田。”母亲也趁机安慰他:“你吃苦耐劳、勤奋持家的性格,已经传到了孩子们那里,现在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了,你就享几年老福吧。”父亲听了,虽然心里有点怅然,但还是向母亲露出了欣慰的笑脸……
光阴荏苒。转眼几十年过去,勤劳一生的双亲如今都已离世,那辆独轮车也在随老屋的动迁时湮没了。但是,如今已经在城区高楼安居的我,却常常想起那辆承载着岁月重负的独轮车,回味着与独轮车有关的人世间的苦辣酸甜……
人世间故事征文高中 篇5
来自同村发小的真情表露,勾起了多少儿时的记忆啊!
我出生在黄河岸边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山村,偏僻而又贫瘠,有深沉浑厚的黄土地,有曲曲折折的沟沟坎坎,有漫山遍野的绿柳桃红,有朴实无华的窑洞土炕。落日余晖下,是母亲与土窑的交相辉映,是父亲荷锄而归与人隐约的欢声笑语……
家乡的窑洞,是故乡的一大特色,坐落在晋陕交界的黄土高坡上,背靠大山,与陕西隔河相对,星星点点的窑洞分布在山腰间。我家的两孔窑洞,位于山坡下一个小山坳里,如果不是山坳的杂草丛生挡住了视线,放学的路上,便能远远地看见,但我知道,家就在那里。门前那棵饱经沧桑而经久不衰的老槐树,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坚定地矗立在那里,不惧风雨,无畏日晒,默默地守护着窑洞的一切。
我家世代为农,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一辈子与黄土为伴,与锄头作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父亲忠厚老实,承其父业,把种地作为毕生追求的事业,一生都在春播、夏种、秋收、冬藏中度过。但是父亲粗糙的手不仅拿得了锄头,也握得了笔杆。父亲写得一手好字,潇洒飘逸,每年的春联,都是父亲亲自创作,然后拿着毛笔一挥而成。农闲时,村里总有人找父亲代笔写信,村委会的一些文字工作也由父亲代为承担。而且父亲是村里的会计,小时候经常看到父亲拿着一堆厚厚的账本,手指在算盘上拨弄来拨弄去,发出整齐而清脆的噼啪声,现在磨得发亮的算盘已经成为家里的老物件,每当拿出来,父亲总会得意洋洋地给我们演示一番。村里人有时跟父亲打趣道:“你这么有文化,当农民真是屈才了!”二十多年过去了,父亲早已和这片土地融为一体,鸡鸣即起,扛起锄头,轻盈的脚步丝毫看不出昨日的疲惫,远去的背影,轻松而稳健,乐观而坚定。
与父亲的倔强截然相反,母亲温良贤惠,宽厚仁慈。小时候,家里不宽裕,一家人共同挤在一张土炕上,半夜醒来,常常看见母亲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纳鞋底、织毛衣、做针线。冬天下雪了,上学的路崎岖不平,于是母亲在前面扫雪,我们跟在后面,沙……沙……沙……看着她凌乱不堪的头发和单薄的身躯,我的眼里湿湿的,心里暖暖的。小时候调皮,我和老二经常打架,总是惹得父亲为之恼火,这时母亲就会用她温暖的怀抱和柔和的话语扫除一切阴霾。母亲的爱像涓涓细流,沁人心田;父亲的爱像身后的大山,坚实可靠。他们相濡以沫,共同撑起我们这个小家。
我家姐妹四个,我排行老三,这在当时重男轻女的农村,很不受欢迎,没有儿子,成为父母一辈子的遗憾。小时候经常听到的一句话就是“四个女儿,能有啥出息,长大了随便找个人嫁了就行。”但是父母告诉我们“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只要你们愿意读书,就是砸锅卖铁也供!读到哪,供到哪!”但我心里明白,这是父母的一个痛点。因为家里贫穷,供不起四个孩子同时读大学,为了减轻负担,两个姐姐主动要求读了中专,希望早点毕业扛起家庭重担,把上大学的机会留给了我和妹妹。因此,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就埋下了一颗种子,我要出人头地,走出大山,为父母争光。
漫漫求学之路,虽然艰辛,但谨记“不蒸馒头争口气”。小学村里条件简陋,只有一间教室,一个老师轮流给三个年级上课,虽然上课秩序混乱,但是小学的记忆是欢乐的。初中去了镇上读书,当时的学校在南山寺庙里,学校里住着和尚,读书声、撞钟声、念经声交织在一起。由于路途较远,被迫住校,自己携带干粮和小米(去了学校换成饭票),条件很苦,十几个孩子挤在一张不大的炕上,半夜上个厕所回来便没了地方,三餐是稀饭配干馍馍,尽管每个礼拜父母会给五块钱的零花钱,但是等周末的时候,五块还是五块,一分都舍不得花。父母总抱怨说,“该吃就吃,不要节省,你们只管读书,其他的啥也不用操心。”但我知道,每一分钱都是父母的血汗钱。为了让我们专心读书,父母几乎不让我们下地干活,每次看到满身泥土,灰头土脸的父亲下地回来,我心里就暗暗下定决心,必须加倍努力,才对得起他们的付出。在父母的期盼和自己的努力下,我一路向前,过五关斩六将,不论是寄人篱下的卑微还是独自在外租房的心酸,不论是炼狱般高考熔炉的洗礼,还是考研路上的重重难关,抑或公考征程上的层层障碍,都化为我前进道路上的动力,赋予我勇往直前的勇气和力量,成为我一生宝贵的精神财富。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转眼间,父母已由青丝到白发,皱纹也悄悄爬满了额头,我也由女孩变为人母,离开了父母的怀抱,独自翱翔。但不管我走得多远,飞得多高,父母依然是我最坚强的精神后盾,那个小小的窑洞依然是我最温暖的港湾,那片黄土依然是我最深的牵挂。
多少次梦回故乡,静坐在自家门外的石板凳上,看着黄河静静淌过山湾,润入田地,青绿的河水静得让人忘记她的存在,每当星空夜下,微风拂过,吮吸过那水汽的孩子,都知道,她还在那儿。
人世间故事征文高中 篇6
1998年6月5日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悲痛的日子。当时在秦岭山脚下服役的我,接到妈妈去世的噩耗,如同晴天霹雳,懵在那儿,半天说不出话来,泪水夺眶而出。
只有追忆才是我唯一可以做的事情,我试图从记忆中回味家中曾经过往的温暖、幸福。那些日子虽然清苦,却是我最快乐的童年时光。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是一个激情燃烧的时代。妈妈,当时您和爸爸都是热血青年,听党的话,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是你们那一代年轻人最崇高的理想。
爸爸难舍军人情怀,1959年放弃了在四川省绵阳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工作,奔赴新疆参加了生产建设兵团屯垦戍边的大军。1961年的春天,您为了支持爸爸,把只有一岁多的大姐交给外婆抚养,离开了305兵工厂(长虹电视机厂),调到了新疆兵团总医院,改行做了一名医务工作者。若干年后,当您回四川探亲时,所有的亲戚都抱怨您不该去新疆,长虹电视机厂后来成功上市,员工的福利待遇可想而知。面对这些埋怨,您并不后悔。但您和爸爸当初的选择,却改变了你们的命运,也改变了我们一家人的命运,所以,你和爸爸这一生最为骄傲的事就是在新疆屯垦戍边。
妈妈,您和爸爸1962年被抽调至兵团农四师六十二团卫生队工作。那里喝水靠挖井,照明靠煤油灯,住的是土坯屋,晴天尘土飞扬,雨天满脚泥巴,冬季取暖靠“火墙”。尽管条件十分艰苦,但从此我们在霍尔果斯河畔有了家。
妈妈,您还记得那门前有棵春天花满树、秋天果满枝的苹果树的土坯屋么?那是咱家呀,里面装满了悲欢离合,还有我们的童年和梦想。我们家的“人世间”故事,就是那个年代兵团人家最温情的日常琐碎。
就是在这幢屋子里,您生下了我、妹妹和两个弟弟,虽然我们给您和爸爸带来了做父母的快乐和甜蜜,但更多的是生活的艰辛和不易。
妈妈,您温柔善良、勤俭节约、待人宽厚,在我的眼里您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听爸爸说,您在怀我的时候,妊娠反应很强烈,吃什么,吐什么,身体很虚弱。在生我的时候更不容易,因为难产,疼了几天几夜。当听到我呱呱坠地时的那一声啼哭,您流下了眼泪,满是做母亲的幸福。我生下来的时候瘦得像个小老鼠。您没有奶水喂我,就风雨无阻地给我打牛奶喝,蒸鸡蛋糕和打面糊糊吃。在您的精心照顾下,我的小脸蛋慢慢圆润起来,被养得白白胖胖,有了一个健康的身体。
妹妹小时候很顽皮,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文静,男孩子喜欢玩的游戏她样样都会。妹妹没让您少操心。记得她刚会走路时,您带我们去河边洗衣服,再三叮咛我们离水远一点。可那时的我们,玩着玩着,就把您的叮咛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妹妹看到河面上有一只扁担虫,便喊着:“扁担,扁担”,一摇一晃地掉进了河里,还发出“咕嘟咕嘟”喝水的声音。当时我吓坏了,大哭起来。您抬头看见,脸都吓白了,连忙扔下正在洗的衣服,奋不顾身地跳进水里把妹妹抱了上来。还好,有惊无险,她憋红的小脸儿慢慢地缓了过来,您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我至今还记着这画面,就好像昨天发生的事一样。
记得在那个艰难困苦的年代里,您和爸爸两人的工资加起来每月不足一百元,不仅要维持一家人的生活,还要给外婆寄钱供养大姐。你们再怎么省吃俭用、精打细算,家里还是常常捉襟见肘。但为了我们四个正在长身体的孩子,你和爸爸托人买来白糖、鸡蛋和奶粉给我们增加营养,改善伙食,并将家里的细粮全给我们吃。即便是自家困难,但你和爸爸还是会尽己所能地接济比咱们家更困难的人家。比如,家里蒸了大葱油渣包子,您就会让我给没有儿女的林奶奶和孩子多的李叔叔家送去;又如,爸爸腌好萝卜干或做了辣椒酱,您就会让我给刘阿姨等街坊邻居送一些;咱们家铁锅炖猪肉时飘出香味,常常会引来邻家的小伙伴,您和爸爸赶忙多拿几双筷子,张罗着大家一起分享。可我们一回头,却发现你和爸爸在啃玉米面发糕和锅贴。一边吃还一边说:“发糕甜,锅贴香,好吃!”
好家风、好父母、好孩子。妈妈,我们正是受了您和爸爸的影响,养成了宽容忍让、先人后己的品格,并教育我们的孩子也这样做。我想,将来我们的孩子也会这样教育他们的孩子,让这一家风永远传承下去。
妈妈,您知道吗?那时,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让您和爸爸美美吃上一顿白面馍馍和红烧肉呀!这心愿在现在看来是那么朴素。但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是一个兵团孩子最奢侈的梦想。由于您和爸爸长期吃红薯、玉米面等粗粮,经常胃酸、打嗝,都患上了严重的胃病。特别是您还有些贫血,经常头晕目眩。
您是团场卫生队的一名检验技师,爸爸是外科医生,你们经常加班到深夜。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您化验时不小心划破手指,病菌进入血液,患上了只有牧区才得的布鲁氏杆菌病。得了这种病后,又得不到休息,抵抗力下降,身体更加虚弱了,常常感到浑身乏力、困倦,但你却从不叫苦叫累,坚持工作和照顾我们。
妈妈,在你们身边生活的那段日子,是我最快乐、最开心、最幸福的童年时光。也正是这段时光,我受到了你们的启蒙教育,养成了爱看画书、听故事的习惯。你和爸爸非常支持我的兴趣爱好,买了许多好看的画书让我读,为我日后的写作奠定了基础。您常常教育我们说:“你们上学了,一定要做一个好学生,认真学习文化知识,练好基本功,将来才能成为国家有用的人才。”所以,您和爸爸的早期教育,对我一生的成长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为了让我们有一个好的学习环境,能学到更多的文化知识,那年夏天,您和爸爸把我和妹妹送回外婆家上学。
记得我们从霍尔果斯河畔到乌鲁木齐市坐了几天几夜的汽车,一路颠簸,您十分疲劳,生病了,爸爸心疼您,便咬牙买了一张高价卧铺票。当时您还埋怨爸爸太浪费钱,可您一上车就把卧铺让给了一位即将临产的兵团阿姨,并让爸爸为她接了生。你们的义举得到了车上旅客的称赞。当时,我自豪极了,觉得你们是世界上最善良、最伟大的父母了。
妈妈,咱们一回到外婆家,您和爸爸就为我和妹妹联系好了学校。当你们带着两个弟弟回新疆时,把我和妹妹搂在怀里,亲了又亲,恋恋不舍,一边流泪一边语重心长地叮嘱我们:“为了你们将来有一个好的前途,我们把你们放在这里上学,你们一定要用功读书,学习好了,就是对我们最好的回报。”我们流泪点头,记住了你们的嘱咐,在涪江河畔开始了苦读求学的日子,但从这以后,咱们家就再也没有团圆过。
如今,您和爸爸长眠在天山脚下,和那里的大地融为一体,把我们家的“人世间”悲欢离合永远留在了那里。
妈妈,我想您,也想爸爸,假如有来生,我还做你们的女儿。
人世间故事征文高中 篇7
4月2日,清明节前最后一个工作日。
凌晨5:20,闹铃准时响起,我赶紧起床把正读高三的儿子叫醒。
一阵熟悉的起床、穿衣、洗漱声过后,又听到孩子外出上学关门的声音,我才安心地躺下来。
窗外天色尚早,感觉有些犯困。
迷迷糊糊中,就觉着自己将要和几位同事一起出门去外地,好像是参加上级行组织的业务知识竞赛。
朦朦胧胧地,又看见母亲在70年代农村最常见的地锅灶台上忙碌着。母亲满脸的汗,费力地掀开用高粱秆编制成的、湿漉漉的大圆锅盖。在瞬间弥漫开来的腾腾蒸气中,又似乎能看到贫困年代经常吃的主食——黄色玉米面窝窝头,也有现在经常吃到的红色火腿肠,满满一锅,母亲说是让我们几个带着在路上吃。
我在一旁安之若素地习惯着母亲的大方,习惯着母亲的辛勤,也习惯着母亲的慈爱和呵护。
一瞬间,又隐隐约约地感觉这场景不是真的,应该是梦,因为母亲不在人世已一年半了。就在上周日,按清明节前添坟的传统习俗,我还专门回农村老家给母亲新砌了墓地。
可转而一想,此情此景这么地真实而又清晰,也不应该是梦啊。就这样,整个人像魔怔了一样,反反复复,颠来倒去,在半真半假的疑惑中又半睡半醒。
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整个人渐渐地从混沌状态中清醒了过来,最终才知道这就是个梦。
想到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自己的母亲,我不免伤感起来。继而心痛到泪流满面,最后竟在被窝里泣不成声,抽噎不已。
等心情慢慢平复后,母亲生前的形象也渐渐地再一次在我脑海里清晰起来。
早年生活
母亲出生于社会动荡、兵荒马乱的上世纪30年代,又加之农村地区经常性地闹瘟疫、拉饥荒,母亲的家庭极度贫困。母亲曾说过,她童年时代往往吃了上顿没下顿,甚至都饿得浑身浮肿,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就更不要说上学的事了。
解放了,新中国进行农村的社会主义改造,十六、七岁的母亲便在她娘家所在的农村初级合作社工作。年龄不大的母亲带领妇女社员没日没夜地搞农业生产,同全国人民一样热火朝天地大搞社会主义建设。由于积极能干,工作热情高,母亲很快就被发展入了党,成了一名光荣的党员。
后来,母亲就嫁到了我们现在的老家。
母亲很忙
我刚记事的时候,就感觉母亲每天都很忙。当时国家允许大队(现在叫行政村)发展“副业”,我母亲就带领社员们搞棉花加工(当时叫“撕棉”或“撕棉花”),有时很晚才能回家。因此,我幼小时的起居很多时候都是由我的大姐来照顾。
后来大了些,知道母亲是大队妇联主任,就是当时的“大队干部”。那时候就感觉家里经常有人出出入入的,有来让母亲解决家庭矛盾的,有来申请划分宅基地的,有反映其他问题的,也生产队干部来汇报工作的……
大会讲话
母亲也确实很有领导范,尽管她只识得三个字——她自己的名字。记得我小学二、三年级时的一个夏收季节,我们的村小学召开全校师生大会,动员学生下地拾麦穗,还说有大队干部要来讲话。
等我们在学校操场集结完毕后,我惊奇地发现,母亲走上了大会主席台,同学们都向我投来羡慕的眼光。母亲声音很响亮,也很能讲。
我记忆最深的,就是母亲最后很有激情地号召同学们要积极参加这次义务劳动,保证小麦颗粒归仓,要给国家、给集体多做贡献。这也是我小学时代母亲最让我感到骄傲的一件事。
宽厚善良
在我更多的儿时记忆中,母亲很宽厚。要饭的来到我家门上,母亲总不会太吝啬。有时还会把锅里的剩饭加热一下,再舀到人家碗里,从不嫌弃。她总是说,谁家容易的话能出来要饭,不是实在没办法谁愿走这一步呢。
母亲还很善良。一次,我们村庄突然从外地来了个赤身裸体的疯女人。她满处乱跑,急了还会拿石块砸人,我们小孩都吓得远远地跟着看热闹。母亲看到这一切后,便急忙从家里拿来自己的衣裳,走到疯女人跟前并给她穿上。当时,我就被母亲的勇敢,更多的是善良给震惊了。
望子成龙
由于母亲没有文化,她就特别希望自己的孩子能上好学,将来能有出息。
我儿时的印象中,让母亲最高兴的事,莫过于她看着我在昏暗的煤油灯下专心致志地写作业,母亲这时总会向我投来慈详和赞许的眼光。
后来,我读初中,考了全年级第二名。学校别出心裁地让家长在全校表彰大会上代学生领奖状和奖品,从母亲在领奖台上合不拢嘴的笑容里,能看得出,那也是母亲一生最开心的时刻。
我的高中是在远离家乡的县城上的,每四周才能有一个星期日(当时叫“大星期”),也才能回一次家。我清楚得记得,每次回家,母亲都会专门到集市上割块肉给我改善生活。
后来,我考上了大学,有了稳定的工作,还成了家,我更成了她老人家心中的骄傲。
幸福生活
2006年初,为了更好地照应老人,我在县城购买了一处老旧平房,简单地翻新过后让两位老人搬到县城来住。老人们过着衣食无忧、儿孙绕膝的幸福生活,母亲总感慨说:“现在的日子真得过,每天都是年”!
母亲一辈子勤劳惯了,闲不下来,便用深翻土地的方式,在院内平整出一大片地方作小菜园。平日里就仔细干净的老人,把小菜园打理得比花园都漂亮,邻居谁见了都会夸上半天,小院落更是收拾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母亲很会拉家常,也乐于帮助别人,因此她的人缘特别地好。记得来县城居住不久,母亲就“结交”了好多大娘大婶,她们也都喜欢来母亲家串门,找我母亲说话。
感恩母亲
2023年春节过后,83岁的老母亲患上了严重的间质性肺炎。医生说这是“职业病”,怀疑与我母亲早年在大队从事棉花加工有关。半年后,母亲便溘然长逝。
现在母亲与我已天人永隔,除了在梦里,我是不可能再见到自己的母亲了。
但母亲生前留下的努力、热情、宽厚、善良、淳朴、乐于助人等优良家风多多少少地在我们子女身上传承了下来。
现在,我每做一项自己人生的重要决定时,都会下意识地在心里问一问母亲:娘,我这样做可以吗?在我认为能得到母亲认可的时候,我才会去做这件事。
“儿行千里母担忧”。
今天,远在天堂的母亲托梦给我,我知道,这是母亲在天国里还在牵挂着自己的孩子们。
母亲,你就放心吧,我会永远以你为榜样,会努力地按照您的样子去为人处事,去努力工作,去敦厚持家,我也会以更加让你满意的表现来告慰你老人家的在天之灵。
母亲,安息吧!
人世间故事征文高中 篇8
在我的记忆中,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十二团(现为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四师七十一团)可谓是人丁兴旺。每个连队都办有学校,其中,四连学校教学质量和管理都是最优的,学生最多时有近400名。
那时候学校条件艰苦,教室里红砖铺地,坑洼不平,学生上课坐的长条凳吱吱作响。尽管如此,校园里却是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白杨挺拔、鸟语花香、书声琅琅。刚恢复高考时,学校里考上了好几个中专生,吃上了商品粮,在连队很是轰动。
记得那时,父亲对我期望很高,可我学习不够用功,没能考上高中,让他很难过。父亲说:“不好好上学那就劳动吧!”就这样,高中落榜的我,报名参加了连队支农队。
难忘我的打工生涯,说是打工,其实就是待业时在连队稻场、大田劳动的那段时光。
夏收时节,连队的稻场上歌声嘹亮、人声鼎沸,我头顶火辣辣的太阳,光脚站在晒得烫人的麦堆上,抡着十多斤重的大方铁锨与队友们汗流浃背地装麻包。一天要装三四百条,把一座座小山式小麦,装成了一条条排列整齐的麻包阵。往团部送粮的大卡车挂着拖斗跑个不停,开车的司机们个个牛气十足。车一停,我和队友们喊着号子,光着膀子,扛起一百多公斤重的麻包,踩着木跳板挪步式的往大卡车上装粮,豆大的汗水滴满了跳板,有好几次被散落在跳板上的麦粒滑倒。顾不上矫情、喊疼,又咬着牙爬起来接着干,最多的一天能装几十车,直到日落西山。一天下来,整个人累得虚脱了似的,不少队友打了退堂鼓。母亲和父亲看着又黑又瘦的我也十分心疼,劝我别干了。可我不想放弃,那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一个夏天下来,我的身板壮实了许多,领了几百块钱的工钱。这在当时可是好大的一笔收入呢。
到了秋天收获的季节,我又忙碌起来。连队一万多亩地,有七八千亩种的是玉米。一望无际的条田里堆满了一堆堆等待拉运回稻场的玉米。每天天蒙蒙亮,连队的大喇叭就响起了连长呼喊的上工号子。没工夫赖床,揉醒眼睛,穿上棉衣,一路小跑跑到连队俱乐部门前集合。在纷乱的人群中,快速找到去条田拉粮的拖拉机,跳上车斗,在坑坑洼洼的机耕道上,在连队阿姨们的惊呼声中,向着条田驶去。
到了条田,我们两人一组轮流站在不停跳动的车斗上,把几百条麻袋均匀地码放在每个玉米堆上。连队的阿姨们手中不停地装着麻袋,一会工夫就走出了好远。装车时,我与队友们脚踩着地里厚厚的寒霜,在泥泞的玉米秸秆行间,在拖拉机不紧不慢的行驶中,小跑着把一袋袋装好的麻袋用力甩上车。装着玉米的麻袋能在车上垒起20多层,在通往稻场的路上,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一座移动的堡垒。
那时,我和队友们天不亮就下地,天黑透了才收工,一天工钱10元钱。每天夜晚回家,手脚冻得通红,经常出现撕裂的伤口,一碰水,钻心地疼。
有一次,我们正劳动着,天就下起了大雪,汗水和着雪水,浑身湿哒哒的。大家就在地里用玉米秸秆生起了一堆篝火取暖,烤烤湿透的手套和鞋子,吃着各自家里带的干粮。那一刻,我忽然有了一种“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的伤感。眺望着远处连绵的雪山,不自觉地流泪了。
后来,看着同学们一个个考上大学,我羡慕极了,又重新拿起了书本,走进了农广校的校门。看到我开始学习了,开拖拉机上山拉煤的父亲打心眼里高兴。下班后再忙再累,也要为我炒上一盘我爱吃的番茄炒鸡蛋。在父亲的鼓励和支持下,我先后自学完成了高中和部分大学的语文课程,还开始尝试写一写文章,向报社投稿,成了一名文艺青年。
记忆最深刻的是时任十二团教育科科长杨锡庆先生对我的关心和帮助。听说连队有一位爱学习的小青年,杨科长特意找我去谈心,嘘寒问暖,在之后的学习道路上给予我很多指导和帮助。
难忘十二团宣传科的郭老师对我的悉心指导。郭老师是一位转业军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干练,在部队、团场写出了一篇篇令人称赞的好文章。得知我在报刊上发表了一些小文章,郭老师非常高兴,托人捎信让我到团部宣传科帮我改稿。收到郭老师的来信,我激动地一夜难眠,第二天一大早,便骑着自行车带着手稿,去团部宣传科见了郭老师,听他为我上了一堂“写作课”。
郭老师还经常赠给我《新闻与写作》《瞭望》《收获》《十月》等书刊,鼓励我多看书,多读书。那时候,我们这些连队青年,能阅读的书籍很少,书中的一篇篇美文,就像一顿顿文化“大餐”,深深地吸引着我,常常看到半夜,甚至打着手电筒在被窝里看。从书中我看到了外面的世界,也随着书中的故事情节从农村走向城市……
转眼,离开生我养我的十二团已经快十年了,可我时常难忘在十二团生活、工作的岁月,有苦有甜,也有一些磨难,但更多是让我常怀一颗感恩的心去努力工作和学习,如巩乃斯河一样向着太阳奔腾不息。
人世间故事征文高中 篇9
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最要有的就是自己,只要有了自己,天塌了都不怕。
在山西汾阳这座小县城里,有这样一个人。他生于条件与资源匮乏的二世纪七十年代,吃苦耐劳、勤学奋斗、努力生存,敬畏尊重是人们对他的评价。
7岁那年,父母前后因病去世,他从此便和三位姐姐相依为命。家里靠三位姐姐先后出去做工攒分兑下的粮票生活,身上的衣服破了补补继续穿,每天可以吃上饭、吃饱饭成了他当时最大的奢望。后来哪怕生活条件好了,他也不浪费粮食,也从不挑剔饭的好坏,总挂在口边的就是“有口吃的就不错了,我们那时候哪儿还有这个。”
14岁那年,大姐嫁人,因为父母离世时告诫过大姐,“你可以嫁人,但要留在这里照顾妹妹弟弟不能走”,所以大姐夫住进了他家,大姐生下一儿一女后,家里吃穿用紧张到了极点,他无奈做了人生第一个重大抉择。1988年,刚刚15岁的他选择了辍学步入社会。但他没有自甘堕落,反而铆足干劲、自力更生,到了一个锅炉生产队学习技术攒钱谋生。但对当时意气风发的他来说这里太小了,他总想要出去看看,于是他不顾家人阻拦攒钱买了一张去河北的车票,踏上了他人生的第一次外出征程。在河北他一路求学,先武后文,武术使他强健体魄,中医使他更加了解身体和自然,这趟远门让他结识了五湖四海的好友,也让他开阔了眼界,增长了见识。
几年后,他怀着满腔热血回到家乡,本想开个武术馆的他遭到了生活的又一个打击,他跑了好多地方,找了好多人,都被以“你没有胡子”“你太年轻”拒绝了。他把这些埋在心底,重拾心情,另谋别路。自学钣金工艺技术,电器理论知识、无线电理论知识,管道安装,水暖、地暖安装,开始了他拼搏奋斗的一生。林无静树,川无停流。
苦吗?嚼一嚼咽了
1995年,经人介绍,他和李文霞相识结婚。婚后两人勤俭持家,一步一步摸索水箱制作,从铁质到塑料,再到盘铜管可以加热,没有休息不分日夜。2004年村委批地皮,他们花光积蓄批到了一块必须起二楼的地皮。就这样,挣点钱就开始修建,一层稍微有了点雏形,门窗拿塑料闷着,墙面地面还是水泥的样子,他们带着仅有8岁的大女儿(星宇)住进了一层最里间,三人挤在属于他们的小屋里,开始了一家人幸福温暖的时刻。2005年诞下二女儿(凝宇)之后,他们开始做铜管,一人站在铁板上摁着头端,一人在下边拽着另一端转圈盘铜管,做好后他再拿着铜管照片跑市场推销铜管。后来锅炉市场火起来,他们又开始做锅炉,做锅炉需要电焊、敲铁,为了不影响邻居们的休息,他们就等邻居不在的时候开工。之后他还从事地暖、太阳能取暖等生意,好学的他总是努力去尝试新的事物,走在市场的最前端。到最后从事厨卫洁具行业,他也没放弃发掘新的产品和技术,他注册了“福義”品牌,跑市场、去外地找货源、把关技术和产品质量。他努力在危机中育新机,于变局中开新局。做事一丝不苟的他,认真传授,手把手教出了一群徒弟,带出许多同行的高手,得到了行业内的认可。
每个人就像烟花一样,都会有自己最绚丽的时刻
他只有我们姐妹俩两个女儿,好多人都劝他别那么累,但他听了就只是笑笑,他说“女孩才不好养呢,需要讲的道理更多。不能因为是女孩就能停下脚步,你还得大步向前走。”他的行动从没有停止过,一直以身作则,努力奋斗,在我们的成长路上给予了我们最大的精神力量和支撑。我曾问过他“爸爸,为什么会给我们起星宇、凝宇这样的名字呢?”他说:“因为许多星星凝聚在一起就构成了宇宙。”我清晰记得,他当时满脸骄傲地说,“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星宇和凝宇。”在全家人的努力下,我们家的日子越来越好。
然而岁月的列车不为谁停下,命运的站台,悲欢离合,都是刹那。2023年5月的最后一天,他做了人生里的最后一次选择,面对小孩的呼救和水里挣扎的身影,他义无反顾地跑去救起落水儿童,自己的生命却永远定格在49岁。那一刻,他选择抛弃了家业,但对落水儿童及世间来说,他的选择无疑是伟大的。
他,就是我们的爸爸岳福义。光而不耀,静水流深。爸爸这一生短暂而平凡,但对我们来说,爸爸留给我们的无尽的精神财富,永远鞭策着我们在今后的日子里不退缩不畏惧。谨以此文纪念属于爸爸自己的人世间。
人世间故事征文高中 篇10
人们常说,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进入四月,有两件事情是必须做的,一个是踏青,看万物复苏,盎然的春意,绽放在每一片山水;一个是清明,慎终追远,弘扬孝道,顺应天时地宜,缅怀逝去的亲人。
淅淅沥沥的雨丝,又牵出了我的思乡情,父母恩,不敢忘。他们用普通的一生,书写着自己的“人世间”,用一生心血镌刻的大爱小爱,哺育了我的成长。
我的父母都是1959年来新疆的内地支边青年。当年,他们义无反顾地放弃了城市优厚的生活工作条件,志愿报名建设新疆。他们用无怨无悔的一辈子,扎根在兵团,屯垦在天山。小时候,矿山条件差,家里有两个水桶,每天都要到一公里以外的小河里挑水吃。两个水桶,一个上面用红油漆写着“天津”,另一个上面写着“南京”,那是父母的老家。小时候是爸爸妈妈和哥哥挑水吃,上初中后,这项工作就交给了我们两个小的。
那时候力气小,但每次都尽量把水桶装满,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怕把水洒出来。但每次挑水都是磕磕绊绊的,回到家,不是“天津”的水少了,就是“南京”的水少了,让我头疼不已。但爸爸挑水的时候,步子总是走得很稳,挑的时候是满满的一桶,回到家也是满满的。我知道,那桶里装的不仅是水,也承载着他们对远方亲人的思念和对未来生活的期盼。美好的愿景是永远都不会泼洒出来的。
我的童年是清苦的,但也是最快乐的!最高兴的,莫过于每个星期日,父亲带着我到山里摘野菜、捡蘑菇,或是下河捉鱼。我的家在煤矿,四面环山,山路崎岖,离团部有四十多公里,坐车要大半天。由于气候原因,山区只能种点马铃薯和萝卜、白菜,其他的新鲜蔬菜都种不了,所以,吃菜很困难。
山里人靠山吃山,一有空,家家户户都会提着篮子,背上背篓,到山里去挖野菜,野蒜薹、野芹菜、荠荠菜等,满山都是;鸡腿菇、草菇、树菇,一找就是一大片。只要你有力气,背得动,能拿走,基本上都是满载而归。大山用宽广的胸怀接纳了我们,给予我们无比的快乐。
父亲有一项绝技就是“做好吃的”。尽管当时生活条件受限,但他总是变着法子给我们改善伙食,荠荠菜饺子、狗不理包子、苞谷榛子抓饭轮番上阵。就算最伤胃的玉米面窝窝头,他也会用红纸沾上水,染上色,弄出御膳房的糕点模样,让人垂涎不已。
那个年代,米面油都是凭票供应,大家条件都差不多,有好吃的,左邻右舍都会拿出来共享。你夹一块我的,我挖一勺你的,没有过多的讲究和计较。父亲做得最出名的就是各种馅的包子啦!不管什么馅包子,他都叫狗不理包子。直到现在,原来的乡邻们聊起来,一提起父亲,都会称赞他的厨艺。
父亲的高超厨艺治愈了我们兄弟姐妹童年的清苦,给我们带来了无尽的快乐。但是,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的。有一阵子,他总是感觉到肚子疼,好强的他,平常就到矿上的卫生室拿点药,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才去医院。后来,父亲确诊为直肠癌晚期,由于错过了最佳治疗期,只能保守治疗。就是这样,他也不肯拖累家人,从来不叫苦不喊痛,疼得实在受不了了,就大把大把地吃止疼片。
父亲走的那天我正在单位加班。当我听到这个噩耗时,大脑瞬间懵了,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眼角的泪滴顺着脸颊慢慢滑落,一滴一滴地滴落到嘴角里,苦苦的。心里犹如被植入了一根莫名的刺,怎么拔也拔不出来。等我急匆匆地赶回家时,父亲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临终没能守在父亲身边,是我这辈子心里永远的痛。
“纸灰飞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在他的影响下,哥哥加入了自治区摄影家协会,成了远近闻名的团场摄影师;我也把一生和脚下的这片土地紧紧相连,辗转在多个团场的工作岗位上,默默付出,不求回报。
父亲这辈人,用他们的坚守和执着,植根连队、企业。用他们的善良和宽容,包容了一切,用最淳朴的方式,养育着子女,他们是我心中最为厚重的丰碑。
父亲是一个平凡的人,他用双手改变着命运;父亲也是一个不平凡的人,因为,他教会了孩子们如何爱脚下这片贫瘠的土地……
父亲走了,在时光里,我依稀看到了他的音容笑貌;父亲走了,在岁月里,我依稀看见了他佝偻的身影;父亲走了,在微光里,我看见了他用一生写的“散文诗”。
人世间故事征文高中 篇11
30年风雨,三口之家演变成坐落在不同城市的三个家庭。在岁月斑驳的时光里,有人渐渐老去、有人呱呱坠地、有人身披凤霞、有人负重前行,有人永远地留在了记忆深处。
1993年,我出生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四师七十七团的一个连队,有人称副业队,也有人称老五连,具体的地点无从考究。我4岁开始记事,现在依稀记得,泥土码起来的院墙上总有几只小小的蜗牛,在阳光的曝晒下,轻轻一碰,身体就碎了。父亲在院子里养了只大黄狗,狗脖子因项圈长时期不更换而溃烂化脓。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发现狗窝旁只剩下狗链子,却不见了那狗。那天晚上,家里破天荒地煮了一大锅肉,我用脏脏的小手抹着眼泪,一边哭一边咀嚼着父亲往我嘴里塞进去的肉,已经记不得是什么滋味了。
2000年,父母开始种地,早出晚归,非常辛苦。自那时起,家里隔三差五能吃上一些稀奇新鲜的食物,餐桌上不再是土豆、稀饭、面条这些饭菜。每到“六一”儿童节,姐姐都能带回奶油面包,或者松松软软的“三明治”。到了周末,她拿出自己攒下来的零花钱,带我去小卖部买一角钱一袋的酸梅粉和五角钱一塑料袋的长筒爆米花。我们躲在别的小朋友看不见的地方,猫在墙角舔手里的酸梅粉,那滋味,至今难忘。如今,爆米花的大街小巷常见,可是那种小袋装的酸梅粉再也没有吃到过了。
2002年,父母拖着大箱小箱,把土坯房里的物品全部“扫荡”了一遍,举家搬进了离团部较近的地方。房子换成了砖混结构的,带着一个很大的院子。父亲给我在榆树上结结实实地绑了一个秋千,我坐在上面,荡着荡着,就长大了。
2023年,我大学二年级,第一次跟着父母回老家四川。因为奶奶身体欠佳,父亲想去见她最后一面。那时正值梅雨季节,小县城的雨下得没完没了。我们从县城回去走在弯弯曲曲的田埂上,远远就望见山脚下瓦房顶上炊烟袅袅。一进门,父亲就问奶奶:“又在弄饭,搞啥子哟。”奶奶双手握着簸箕边缘,上半身跟着滚动的元宵有节奏地晃动着,微喘着粗气说:“幺儿,你喜欢吃哆么。”簸箕里那一个个不规则的元宵和父亲眼角的泪珠混在了一起,瞬间模糊不清。
我们离开的那天,依旧下着小雨,奶奶弓着背,拄着拐杖,颤颤巍巍,一步一步地在后面挪着步,目送我们直到上车。回疆没过多久,老家就传来噩耗,奶奶走了。父亲尽管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那一刻还是哭得撕心裂肺,不断地说:“我没有妈妈了,没有妈妈了……”
2023年,我大学毕业回到兵团四师,找了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照相机、录音笔、笔记本,这三样是那两年陪伴着我的装备,我和同事们奔走在新闻采访的第一线,踏水沟、过草原、爬雪山……只为将基层一线最生动、鲜活的新闻事件报道出来。当采写的稿件被采用登报时,内心的激动和喜悦至今记忆犹新。
2023年,我结婚了。登记那天,爱人牵着我的手像个孩子似的飞奔出民政局大门,他将我高高地抱起来,全然不顾周围有人的眼光,深情地对我说:“我也有家了!”
爱人比我大3岁,为人老实本分。婚后的我,在他的支持下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做自己喜欢的事。我们在各自不同的领域相互扶持,共同呵护着我们的小家。
2023年,我和爱人同时考上了公务员,我离开了那个一年四季都穿不了几次裙子的单位。我们的生活趋于稳定,开始有计划地存钱,并实施着买房、生子等人生规划。
当然,期间,我们也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过矛盾,关系一度紧张。但随着儿子的出生,这些不愉快便化解了,每天沉浸在初为父母的喜悦中。我们身上的担子更重了,估算了一下,仅奶粉、纸尿裤的开销每个月就达2500元。为了节约开支,爱人开始对自己吝啬,很少买衣服,两三年前的衬衣都舍不得扔。家里的家务他也是尽量承担,有时夜里孩子醒了,他会主动抱着孩子去客厅哄,只为让我能多睡一会儿。
时间久了,我开始明白,大多数的家庭都是这样磕磕绊绊走过来的。有一个知冷知热、真心爱你的伴侣足矣。
2023年,因为新冠肺炎疫情的反复无常,在南京定居的姐姐一家仍然没能回来。两鬓斑白的父母只能通过手机网络视频看看他们三四年没见的女儿。长姐如母,这个长我8岁的姐姐,在我人生中的每一个阶段,都像一位母亲一样给我关怀和温暖,让我觉得自己其实很幸福。
“这世界,你在意的人和在意你的人,其实就这么几个,这就是你的全部世界。我的世界很小,他们,就是我将用尽一生守护的人。”这是电视剧《人世间》里的经典台词,它让我明白,大多数人都像我一样,经历着成长中的各种酸甜苦辣。从年幼时被父母保护在身后的懵懵懂懂,到踏入社会成家立业为人父母后的责任担当,每一个环节,都是人生的必经之路啊!
人世间故事征文高中 篇12
《那些年的“灯”》
我的老家在澜沧江边上,一个小小的村庄,总共不到20户人家,被称为“滇缅公路的咽喉”的功果桥就在村内。20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初,我们村还没有通电通水。
我们家有7口人,奶奶、父母和我们四个孩子。奶奶眼睛看不见,长年需要人照顾;父亲和母亲是主要劳动力,家里三个大些的女儿平时带着小弟弟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在农村,像我家这样缺乏劳动力的家庭日子过得尤为不易。
我家的土地距离村庄很远,且要过江过河,平时去地里干活时父亲从河里游过去,母亲不会游泳,需要带着我们几个孩子步行五六公里,从一座小铁桥绕路到地里。如果遇到大雨河水暴涨,父亲也只能绕路,还要祈祷地里的庄稼不要被大水冲走。父母亲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没有手艺,除了种田地,家里基本没有其他收益。
那些年,我们家晚上的照明工具有三种:煤油灯、松明和电筒。买来的煤油灯叫“马灯”,有玻璃灯罩,可以调节亮度,比较稀奇;自制的煤油灯是用空的墨水瓶装上煤油,瓶盖打孔穿上棉线当作灯芯。但煤油可是稀罕物,所以母亲在家时,多数只是点上一支松明照亮,她劈柴、煮猪食、捡包谷豆子、缝补衣服……松明的烟熏呛得她眼泪汪汪、咳嗽不止。电筒,则是晚上母亲去田里守水时用的。插秧前夕,要不分昼夜地做好田里的储水工作,为确保赶上节令,按时插秧,母亲熬夜守水,电筒随身带着比较方便,而且不怕水,它陪伴了母亲一夜又一夜。
秧苗生长过程中,夜里还要时时照看,我家的田在江边上,田里的土是沙土,水少时会全部流失,水大时田埂就容易被冲垮。每次一下大雨,即使是半夜,母亲也会迅速翻爬起身,叫上我们其中一个姐妹,拿上电筒赶到田里检查,发现小漏洞马上堵塞,有几次雨太大根本没办法堵住,眼睁睁看着田埂垮塌,大雨浇着母亲的头,满脸的水,看不出她有没有哭。
1992年,我读六年级,村里传来要接电的消息,大家都很兴奋。可是母亲却是满脸愁容,因为那时候要接上电,每家每户还要交入村的电杆、电线、电路表,以及入户的电灯泡、插座等各种费用。加上那年父亲一直生病在家,家里没有什么副业收入。一整天,村里都很热闹,电力公司的工人按照缴费花名册一家家去拉电线、安装电灯,第一家亮了,第二家亮了……天黑了,工人走了,村子里家家户户都被灯光照亮、欢声笑语不断,只有我们家黑漆漆的。
我和弟弟站在家旁路口,一直伸长着脖子,看着那条回家的路,盼望着母亲早点回来。终于,黑暗中,母亲拿着电筒,身后跟着一个高高的男人,走近了,我才看清楚他是我们村里一家人的女婿,是一位中学老师,是母亲请来给我们家接电的。原来,母亲想了很多办法,承诺了缴费时间,最后村里同意先给我家接电,但是电力公司的工人已经走了,担心我们太失望,她就去请了这位在她眼中“什么都会的老师”来帮忙。因为姐姐们都去上中学住校了,我就是家里最大的孩子,我负责给老师打电筒,他在电筒光里不停忙碌,一边还跟我们说:“不怕,今晚上我们一定能接上,别人家能用上电灯,我们也能!”
当电闸闭合,灯光亮起的瞬间,在灯光的刺激下,我们都闭了眼,再次睁眼时,我感觉晕乎乎的。在亮亮的灯光下,老师和我们坐在一起,吃着简单的宵夜,亲切地和我们说话,嘱咐我们好好读书,把自己碗里的腊肉又夹给了弟弟。后来,我也去上了中学,成了这位老师的学生,在他的悉心教导下考上了省城的中专学校,毕业后还分配了工作。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次想起这件事,想到老师给我们说的这句话,我都记忆深刻,一直心存感激,他不仅给我们家接通电灯,还在我们几个孩子的黑暗生活中点亮了一盏灯。我常常在想,成为老师的学生是我一生的骄傲,他教给我的知识和他优秀的师德,时刻提醒我要努力成为像老师一样的人,做别人人生路上的“一盏灯”。
三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小村庄已经不存在了。为了建设水电站,我们村都搬到了镇上,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集中住进了青石巷道、小桥流水的功果移民街,孩子们从小学到中学都能在全镇最好的学校上学。跑闹的孩童,闲坐唠家常的老人,年富力壮、忙忙碌碌的年轻人让整个村庄充满了生机和活力。母亲说,现在村里家家户户都安装了节能灯,比老家的灯更明亮,堂屋的灯一家和一家款式都不一样,太漂亮了,能过上这种日子以前想都不敢想!
现在每次回家,我都要在老家路边停留一会儿,记忆中的村庄变成了一片水域,老村庄什么都没有留下,只有远处的山峰还让我觉得熟悉。也许再过几年,我回来时会直奔镇里的移民街,不在这里停留了,因为在我心里“老村庄”和“移民街”融在了一起。
人世间故事征文高中 篇13
改革开放四十多年来,许多家庭存在于流动的风景中,有苦涩,也有甜美,值得书写,值得讲述。
上饶师专毕业后,我被分进弋阳一家企业子弟学校任教,工资由厂里发。随着工厂效益日益走低,工资也经常发不出来,拖欠成为常态。为了养家糊口,我决定南下打工。厂里也发文,鼓励大家“下岗分流,为厂分忧”。家的流动性,从此有了开始。
彼时,曾经有句话“东南西北中,发财到广东”。我不指望发财,让自己与家人能够有个相对体面的生活就好,至少不用啃老,不让父母整日为我的小家担忧。在广州,因为是中学老师出身,有点文化,虽无特别的一技之长,我还是相对容易地找到了事做,工资也比原来在厂里教书多了不少。妻小有饭吃,父老也放心。
我在广东教育杂志社做编辑。单位领导仁慈,不忍心看到我们在城中村出租屋里,为省房租而蜗居斗室,就把郊外空置的十套单位宿舍分给我们住,每月象征性地收一点点房租。因为我是拖家带口的,所以单位让我住了三室一厅,足以安顿下一家三口的身躯与灵魂。
每天清晨,我们挤上经停家门口的286公交车上班去,路过珠江,看百舸争流;黄昏,我们原路返回,再次路过珠江,听渔舟唱晚。现实生活也许没有这么浪漫,有时我们也有抱怨,也有悲观珠江逝者如斯的感慨。但是更多的时候,我们感谢命运,让我们日出在城里而作,日落在郊外而息。
每逢节假日,我常带着家小,搭乘286路公交车,跨过珠江,进城去“百城万店无假货”的北京路商业步行街买买东西,去广州之肺白云山呼吸新鲜空气,去文化公园看迎春花市,去广交会现场溜达。有时发了奖金,我还会带家人去单位附近的小北茶餐厅喝个早茶,体验一下“新广州人”的幸福生活。
小孩稍微懂事后,我就经常带他去广州图书馆或者广州少儿图书馆看书学习,增广见闻。家里安装了闭路电视,我们能够收看到本港台与翡翠台的节目,这两个台基本上是粤语节目,妻儿的粤语也因此突飞猛进。不过我还是喜欢看普通话放送的凤凰卫视。家里因此经常爆发电视遥控器争夺战,战局当然一般都是以我的失败而告终。
父母退休后,也到广州看过我们几次。他们似乎对南粤的繁华风物与山水风景不太感兴趣,眼见我能安居乐业,小家融洽,他们就开心。也有老乡来广州找工作,在找到工作之前,只要他们开口,我都会同意他们暂住我家,为他们省一点旅社住宿费。毕竟我住的三房一厅比较大,能安顿下一两个朋友。我的人脉人缘人设,因此得以提高,心情也格外舒畅。
广州人喜欢喝汤,我们也不例外。广州那些年是我和家人的“喝汤年”,三茶六饭,汤水有情。一钵钵老火靓汤、温暖寒肠,让旅人的心如沐阳光。
人前一面笑,背后两行泪,长期居住在单位宿舍也不是办法。2010年,有朋友跟我说,莞邑明珠樟木头,房子便宜,交通便捷,民风淳朴,是广东唯一的客家镇,树寂枝静荷举叶,值得置业。
于是,我在东莞市樟木头镇买了房,像许许多多年轻人一样“逃离”了“北上广”。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心安茅屋稳,性定菜根香”。家人也赞同我的选择,于是我的家,流动到了东莞。
流动是人生的常态。在东莞樟木头,我们几个年轻人,在市文联和镇政府的大力支持下,参与成立了“中国作家第一村”,吸引了全国各地省级以上作协会员三四十人来此置业安家,激扬文字,著书立说。包括新华社、中新社、凤凰卫视在内的海内外媒体,都对“中国作家第一村”做了报道,也使得这个南粤县级小镇,名家会聚,人文日新。
家人对这个素有“小香港”之称的客家小镇,也有了归属感。镇里的广东观音山国家森林公园、2009年建立的全国首家镇级将军馆(共收集了69位曾经在樟木头驻防的共和国将军的珍贵资料)、天一城商厦、樟罗社区、帝景花园、莞樟西路……到处都留下我与家人的足迹与记忆。特别是我家小孩,在这“文有作家村、武有将军馆”的美好环境中成长,实在是人生难得的收获。
住在东莞,搭乘动车去广州上班的状况,终究需要改变。后来,在家人的不完全支持下,我毅然辞职下南洋,去了马来西亚拉曼大学,攻读博士学位。家人虽然没有带到南洋去,但通过视频聊天等方式,他们也见识了国外流动的风景。后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小镇做题家”在国外的读博生涯,也很快结束。
学成归国,感谢市委、市政府的人才引进政策,让我回到母校上饶师院教书。正如《归燕》所言:“还同旧侣至,来绕故巢飞。”家的流动性,从此有了卒章。
从弋阳,到广州,到东莞,到南洋,一路南下,再北回上饶……感谢党和国家,让年轻人不羁的心得以自由飞翔,让流动的风景流动的家,能够成为一个故事,像一滴水,汇进改革开放的时代洪流,成为集体记忆的一分子,长存在我们的心中。
人世间故事征文高中 篇14
门“咯吱”一声在身后合上时,我们像脱了缰的野马,撒着欢向远处跑。野地里草儿在疯长,虫子在搬家,鸟雀在林间飞来飞去。这么多有趣的事,当然要比躺在床上睡午觉好得多。
路两边的杨树,我知道为什么要叫钻天杨。彼时,它们穿破云层真的准备钻到天上去呢。儿时精力旺盛,又闲得发慌。趁着大人睡午觉的功夫去掏鸟窝,直到把袜子磨破,也没够到树杈中间的鸟窝。反倒是在我纵身一跃之时,衣服被挂在树枝上,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是不知道痛的,因为有比痛更心疼的事。再想瞒着母亲是不可能的事了。所以那块带着伤疤的衣服,直到我身体的疼痛全部消失,它还一直陪着我。背着伤疤就像身后多了双眼睛,走到哪里想藏也藏不住。这让我尴尬了好久。
物尽所用,是旧物最好的归宿。变废为宝,是对旧物施展魔法。小时候的衣服遵循着这样一个顺序,先是家里老大穿,穿完老二、老三穿,最后实在影响美观,母亲就变身成了“魔法师”。
对它们施展魔法的过程,是旧衣、旧裤相互包容,相互成就的。拆掉边角,扯了缝合处,只剩平整的粗布乖巧地摊在面板上,一层层的光阴混合着浆糊,重塑了新的生命。当它们破茧成蝶时,你完全想不出脚下踩着的曾是怎样的万紫千红,亦或是藏着一个只有你知道的秘密。
粗布花衣的时代,载着童年散落在光阴的河流里。
新衣是驮着温暖的翅膀落在心头。我们从一年添一件,到一年添二三件。布料也有了变化。的确良衬衣在那时还是稀罕物。我的第一件的确良衬衣是母亲买的。
那年,拉着商品的小货车来到了连队,整个连队都沸腾喧闹起来,比过年都热闹。不大的车,车箱摊开就是新奇的花花世界。大人、小孩把车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我看见一件淡黄色的衬衣,前襟绣着花朵,领口系着飘带,挂在铁杆上,被风吹得荡啊荡,蓝天白云都成了陪衬。一颗心跟着绕啊绕,欢喜忧愁……于是,从未向贫困的母亲索要过的我,开了口。母亲答应的理由是,长这么大都没有要过东西。母亲倾其所有,使那个卑微的女孩相信,世间一定有明媚在里面。
工作后,家里的条件逐渐好了起来,买衣不再是什么奢侈的事。
买自己喜欢的,有时未必是适合自己的。我曾买过一件,第一眼就打动到我的衣裳,心心念念放不下。就算同伴说出它十个不好,我依然相信第一眼的缘分。
底子上有蓝色的花枝,藤蔓牵绕,每一枝都顶着蓝色的忧郁在轻轻地飘落。人是上了岁数,才懂得忧伤的。年轻的心怎能担起岁月的份量?后来,才体会到,我们完全不能兼容。
只是,现在回想起来,最初的惊艳依然了然于心。虽然是一次失败的体验,但并不懊悔。因我长长久久地记着了当时的心动,如同爱情。有些心跳,无关风月。
最喜欢也最适合的衣服,不是自己买的,是妹妹送的一条花裙子。桑蚕丝柔软的黑底上飘逸着,大朵大朵娇且不艳的花朵,它们曾与我肌肤相亲,染香而立之年的我。“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那是人生最饱满的时刻,一寸一寸的时光里都住着春天,如窗外蓬勃生机的杨树。
近年,爱上了亚麻自然感的面料,褶皱里,像极了跌宕起伏的人生。有人说亚麻是从古埃及的尼罗河,漂洋过海来到中国。还有的说是郑和下西洋时,用帆布一点一点从大海里捞出来的。不论哪种都透着远古的文明,如缓缓的小船向我划来,温暖随之荡漾开来。
我在回忆的河里打坐,所能忆起的衣裳,只是记忆的一角,它们静静地呆在原地,就算我不曾去寻,一阵风都可以使我们相偎而坐。
人世间故事征文高中 篇15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
真想回到之前的任何一个时期,让我的人生旅途重新来一遍。但我最想念的,还是我的父亲母亲,虽然他们过世多年,但音容笑貌依然在我的脑海里。
我的父亲叫王振刚,和天下所有的父亲一样,都是担当起养家责任的好父亲。我的母亲是一位勤劳的家庭主妇,承担着孩子的吃喝拉撒,家里家外的大事小情。父亲身上还有着特殊的标签,他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六军骑兵团的一名战士。
中国人民解放军六军骑兵团当年最早进军新疆、平叛、剿匪并建立当地人民政权进驻新源地区。1954年,父亲响应党中央的号召,“一手拿枪,一手拿镐”转业成为兵团第一代军垦战士,这也成为他们那一批战士的光荣历史,为壮大兵团、富强兵团作出了自己的贡献。
父亲于1956年入党。一次和父亲闲聊,当提及他入党年月比其他同事稍晚的事,他深思一下说,当时工作调动频繁,短时间内没有得到系统的党课教育,还有间接原因影响。当问及谁是父亲的入党介绍人时,他回答是冯传斌、李长短两位同志。我认识冯传斌叔叔。1963年我在读小学时,他就是当时农四师十二团子女学校教导员。李长短叔叔早年过世,了解他的事甚微。
父亲对子女要求很高。记得有一次他和大哥的对话:“你的入党问题怎样了?”大哥答道:“已经成为一名预备党员了。”父亲语重心长地说:“别骄傲,继续努力,早日成为一名正式党员。”他时常会询问我们的进步情况,指出我们哪些地方不足,鼓励我们要有信心,不懈追求,早日加入党组织。我们也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兄弟姐妹中有六人先后加入了党组织。当与朋友聊天谈及钱财方面的问题时,父亲总会挺直了腰杆说:“我有六个孩子加入了党组织,这就是我最大的‘财富’。”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后期,父亲担任十二团常驻伊宁市办事处主任一职。当时来团的内地人员很多,再加上六十年代初的自然灾害,很多的内地人涌向新疆各地,有的是探亲,更多的是来新疆另寻出路。办事处可以接收自流人员并安排工作的诱惑太大了,所以每天都要接待大量的外来人员。
作为办事处主任,父亲既要按团里的规章办事,又要妥善处理解决一些具体情况,召集大家开会、听取个人意愿,拿定主意后分批把人送到团里。当了解到有人经济拮据,吃饭成问题时,父亲便通知食堂做上一顿物美价廉的饭菜。实在困难无法付饭钱的,父亲就自己掏钱垫付,从没想过让人归还。
在家里,父亲言传身教,对没礼貌、没素养、耍脾气的孩子,都会严厉批评。父亲教导我们做事要讲文明礼貌,进门看见有客人在,要主动打招呼,客人临走要道再见;家里吃饭时,大人没上桌小孩是不能先上桌的,吃饭时要双手将水杯碗筷递入大人之手,不许将双臂置于桌面上,不许乱挑盘中菜等。父亲常说,这些家规看起来是小事,若不及时纠正,就反映出一个家庭的家教不严。而养成一个好习惯将会受益终生。
父亲是一位严父。记得小弟那时十三四岁,跟小伙伴一起趁夜黑时抓牛逮马,光背骑乘,快乐无比。有天夜晚,小弟回家父亲就叫他撅屁股,一看裤裆油渍渍的,还有点牛毛,立刻就明白了。此时夜已深沉,家家户户都进入梦乡,父亲没有动气,怕影响到大家。第二天父亲叫来小弟,身旁放着五六根手指粗的树条,看来要以暴施教了。这时母亲心疼地劝小弟:“黑灯瞎火去抓牛马,万一被撞、被顶、被踢那就闯大祸了,这多不值!”小弟恍然觉得自己做错了事,保证再不做此类事了。父亲见目的已达到,大声说到:“要说到做到,还是我的好孩子!”
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父亲特别爱喝酒。那时酒很便宜,菜也是三两个凉拌菜或一小盘花生米,酒桌场面却不小,大有冲出江湖才算好汉的气魄。常常是父亲把别人送入桌底,酒桌不倒回家醉倒。团里号称“酒神”的刘叔遇上父亲也是自愧不如。父亲喝酒的习惯一直保持到晚年,只不过量有所控制,方式也和青壮年时不同。午饭时将酒倒入小壶,再放入热水杯里温一温,喝上暖暖的,饭后再睡上一觉,不亦乐乎。
时近清明,兄弟姐妹几人商量,和往年一样去祭奠,寄托我们对“军垦战士”父亲的无限想念。
人世间故事征文高中 篇16
我家老屋门前的一棵榆树,生长了快30年了,却只有碗口粗细。虽然现在已是人去屋空,但是每次回到团里,我都要去老屋看看。抚摸着榆树粗糙的树干,我的心里总是会泛起阵阵涟漪,感慨时光的流逝,感慨生长的艰难。
打小起,在我的心里,最崇敬的树就有榆树,究其原因,就是她的顽强、遒劲。所以,我中学时就给自己起了个笔名:榆杨,一是因为喜欢这两种树,二是暗合我的姓氏(鲜)笔画拆分之谐音。
论外形,榆树是不能和白杨树相提并论的,她没有白杨树的高大笔直;论味道,她没有沙枣花的香气袭人。但这丝毫影响不了我喜欢她的热情。因为她自有她的古朴和踏实,就像我故乡的老邻居,一个个皮肤黝黑,外表粗糙,却是那么亲切,憨厚中透着真诚。最为可贵的是,他们不挑环境,随遇而安。在艰难困苦的年代,她帮助很多人渡过了难关。春天的榆钱是沾着雨露的美味。夏天榆树叶子捋下来吃虽然有些苦,同样也能果腹。到了最后,粗糙的榆树皮磨成粉,也能捱过一个个饥饿的日子。穷尽一生,倾其所有。这一点,和伟大的母亲何其相似。我想,如果把榆树比做母亲树,一点也不为过。
记得小时候,我的家在距离伊宁市10多公里外的一个山沟里,父母和一群煤矿工人一起,用很原始的方法在煤矿里挖煤,工作艰苦而危险。后来据说是煤矿挖到了透水层,无法继续了,这个叫做六十一团煤矿的单位便整体搬迁回了远在80多公里外的团辖地域。由于没有更好的安置地可选,团里便划了一块荒无人烟、遍地石头疙瘩的戈壁滩,算作是安身立命之处。于是六十一团便多了一个叫做园林二连的番号。那一年是1979年,我刚上小学。
既然是叫做园林二连,自然不能徒有虚名。作为老革命的连队干部,父亲和大家一起,冒着炎炎烈日打土块、盖房子。然后是植树造林,开荒造田。包括母亲,还有和母亲一样的女人们,她们挥汗如雨的样子,我敢肯定今天的“女汉子”见了也会自愧不如。一晃40多年过去了,父辈们的汗水浇灌出来的戈壁滩变成了“花果山”,成片的果园充满生机,春天是一片花海,夏秋果实累累。园林二连也成了全团最富的连队,作为军垦二代的“保疆”“卫国”们都开上了崭新的私家车,住进了漂亮的楼房。
那些当年栽种的老榆树,枝繁叶茂地守护在果园周围。
或许正是由于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在新疆很多地方便有了榆树的传奇,伊犁更是不胜枚举。记得很小的时候,六十一团的团部大街上就有三棵相依相偎的大榆树,可谓高耸入云、遮天蔽日。最大的那棵,三四个人才能合抱。据有文化的老人说,这是左宗棠当年收复伊犁时栽种的。夏天的时候,借着它们的阴凉,人们聚集过来,竟成了一个袖珍的集贸市场,瓜果蔬菜,冰棍冷饮,应有尽有。久而久之,大榆树又成了地标,六十一团的人区分方向,以大榆树为参照,住在十连的人会给外人介绍说,过了大榆树往东,一直走,就到我们连了。而房建队的则会很自豪地告诉你,到了大榆树,就到我们家了。可见,大榆树在六十一团人的心中是多么重要。可惜,由于年老体衰,加之缺少管护,上世纪末,三棵大榆树相继枯死,最终成为人们心中永远的记忆。
因为有着根深蒂固、材质坚硬、枝叶丰满、抗旱耐涝的特征,新疆的蒙古族、锡伯族和哈萨克族人,也都视榆树为神灵。很多地方都能看到系满了红丝带的古老榆树,饱含着人们祈福上天庇佑和对亲人的美好祝福。记得上世纪八十年代修建212省道的过程中,过雅马渡大桥后,路中央有棵巨大的榆树,传说是哈萨克族人的救命树,树上系满了五颜六色的布条。为了尊重少数民族的风俗,筑路工人没有将它砍去,而是留在了路中央。路到此处,一分为二,然后合二为一,继续前行。后来因为连续出现交通事故,伊犁巩留县政府多方征集民意之后,移走了这棵具有传奇色彩的古树。
去年夏天,父亲去世了,埋在旱田山。怕父亲太孤独,哥哥在野外选了棵榆树栽在坟前。怕牲畜啃食,又用细长的树枝扎捆包了一圈;怕干旱,抽空就用车拉几桶水去浇灌。父亲去世一周年的时候,我们看到榆树枝繁叶茂,甚至比有水源的树还要繁茂。哥哥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我从未听他表达过对榆树的溢美之词,但是我想,既然他选中了榆树去陪伴父亲,在他的心里一定有着和我一样喜爱榆树的理由。这就是骨肉亲情的心有灵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