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风家训2000字征文
家训,简洁而深刻,短促却悠久,抬头一望便引得后人低头三思……
这个时候,总能想起爷爷的爷爷讲起的祖上的关于家训的故事。
曾有一年,祖上当家的中了科举,在京城谋得了官职,便带着全家千里迢迢地搬到了京城。因为当官时做了许多实事儿,深受百姓爱戴的祖上功成名就,在晚年就效仿起当地名门贵族:修家宅,建林园,网罗天下奇珍异宝,做起自家擅长的生计……然而,过度的劳累让祖上一病不起。临终前,祖上突然说要立个家训,他召集起全家人,断断续续地吐出了两个字“平凡”就咽了气。
可平凡,意味着什么呢?
众人来不及悲伤,立马把目光转向大少爷,他自幼饱读诗书,机敏善辩,又与祖上相处最久,想必他一定知道含义。这时大少爷正红着眼,捋着腮边的胡须,注视着已故父亲冰冷的身体,沉思着:“嗯…依我看,家父的话是要分开来看,他大概是期望我们平安而又不凡吧。”
待丧礼过后,大少爷成为了新的家主,他托人捎来上等的宣纸,以遒劲的笔力,写下“平凡”二字。然后,吩咐下人把它挂在正对家主座位的房梁上,时刻警醒自己与后人。
在漫漫岁月的沦桑中。那雄壮秀丽的亭台轩榭被动荡的烈火焚烧殆尽,在滚滚浓烟的弥漫中,那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不知所踪,祖上与大少爷的音容笑貌也渐渐朦胧,但,仍能清楚地看到:在祖父的言语旁,大少爷的笔墨下,仅二字的家训正散发着幽幽的光。出自 wwW.WeNaNDaQUaN.CoM
后来,科举废了,封建的家里人瞧不起新式学堂,更不愿与“瓦砾”为伍,便又搞“重武轻文”的一套。恰逢贪官污吏横行霸道,贼匪流冠占山为王,干扰了家族生意。实是罪恶滔天,兴风作浪。
再说那时新上任的家主是个直爽豪迈,血气方刚的汉子,他告诉家里人:“照我说,这家训咱得倒个个儿看,祖宗是在告诉咱凡事都要打报不平啊!走,随我去灭了那群胡作非为的歹徒!
好一条“仇恶扬善”的家训,好一条有血有肉的汉子!
可这位先人对家训激进的理解,终是遭受无情现实的封杀。他的为了后人为挽救家族经济,又给这二字家训换了身妆容。
末了,家主的座位传来传去竟莫名奇妙地传给了个废人。这样评价先人固然不敬,但他无知且怠惰的性情作风,倒也无愧于此番评价。一个无知怠情的人,想起事,说起话来自然也是这般态度。
在刚刚当上家主那天,他正斜躺在摇椅上打哈欠,突然想起了什么,扭脸瞥了瞥那高挂的家训,随即就觉得那东西无味并令人厌倦。于是,他又阖上眼,翘起腿。百无聊赖地对身边的家仆说:“先人猜度纯属多余,家训就是字面意思——‘平凡’。让我们平凡也好,让你们平凡也罢,平凡就是平凡,没什么其他含义,若真是闲得没事,硬在其中深挖编造各种歪理邪说以便扭曲理解,怕是连制定家训的那位老祖宗,都要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吧,哈哈……”
多么可笑,在后人看来又是多么愚昧。一个人,竟以平凡自居;一个家,竟以平凡为训。还四处炫耀,自赏思想上的“豁达”与言谈上的“幽默”。他,是注定下台的,他们,是注定落寞的。
果不其然,在这位先人的领导下,家中光景一日不如一日。不久,那家主也有些过意不去了,于是在一个晚上,拿了几件值钱的东西,灰溜溜地跑路了。
依照传统,继任家主应是前任家主之长子。但是,这个长子早年投奔了某个反动势力,人头的悬赏至今还在村头挂着,几个穿着装备有模有样的大兵,昼夜不停地朝家门死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不知何时都换成了洋鬼子的东西。轰隆隆地你来我去,吵的片刻不得安宁。
家里人恨那俩不是人的东西,那当爹的,把家捣鼓成了什么样子,最后还事不关己似的溜了。那当儿子的,让婆娘们出门买菜溜弯儿都不招人待见。一来二去,家主的座位更没人稀罕了。涮碗洗菜,看都不看它一眼了。
可是,这短暂的消沉与落寞并没有占据家里人的内心,相反地。没有了家主在思想上的一家独大。众人在探求家训真理的进程中又迈出了一步。前卫与保守,自大与懦弱……每种性格都能同台争一技之长,二字家训经过绞尽脑汁得拆分添融也能有数十种面相。纸上谈兵的,时时见缝插针逞一时荣光,不苟言谈的被怼到理穷后又觉得拳头发痒,由“探求真理”演变到漫骂嘲讽,对家训的思考辩驳也沦为茶余饭后的八卦闲聊……如此情景,活像是“小小的百家争鸣”。
从白天争到黑夜,从黑夜争到白天。
有一天,负责买菜的佣人发现一直盯着自家的大兵不见了。家里人也很好奇,喧闹的轰鸣声也消失近一周了,但外部环境的改变又怎能阻挠他们对“真理”探求的步伐呢?正当今日的争辩进行得如日中天时,大门,突然被重重敲了几下。那敲门声有力而亲切,家里人不禁疑惑,吩咐一个脑袋最不灵光的仆人开门看下情况。
“啪答”门锁转动,屋外那人便迫不及待地闯进门。然后,愣在门口,一动不动。
全家人面面相觑,不知这位脸色黝黑,一身军装的家伙到底是……“呦!这不大少爷嘛,傻愣在那儿干什么?进屋来,坐下啊!”想到屋外的兵已没了,众人兴高采烈地将他请进了屋。
长子摘下缝这红五星的绿军帽,脱下同色的军袍,大步流星地走向那已积了一层灰的座位上。
一开始,他还在为在门口听见的争吵与面红耳赤的大家而不解,但当他不经意间抬起头,看见正对自己的房梁上,高挂着的“平凡”两个大字后,便抿了一口刚刚沏好的茶,冲着刚刚安静的大家,说出那段每个新家主上任都要说的话:“祖宗口中的平凡,就这平凡的意思。你们动动脑袋,好好想想,有什么东西是平凡而又有资格被写入家训的呢?……不就是你们所鄙夷的老百姓吗!祖上不就是凭靠老百姓,才有过一段辉煌吗?若理解不了,就去想想在这儿呆了这么久,那群西装革履,有飞机有大炮的那群人,他们是怎么对你们,还有其他人的?他们又落了个怎样的结果呢?再看看你们,看看咱家,是什么让咱家沦落到这种地步的?仅仅是因为两代家主的不靠谱吗?你们争了那么久,得出了那么多结论,又有几人,有几条到了这一种境界呢”……
时至今日,我家也已成为了寻常百姓,过往的风雨似乎都没能在今日的家留下痕迹。已泛起暗黄的宣纸也已由房梁搬到了粉刷墙,只有其间两个大字,依旧在默视这物是人非的一切。那么,这条家训,它的历史,前人对它的思索,会不会在历史的汪洋中船倾浪覆呢?
偶尔,会在一个温和的午后,白发苍苍的长辈会召起满堂子孙,给他们讲述自己如他们那般大时就已经烂熟于心的佳话,这佳话是一代代的爷爷们传下来的。